门外那一抹正轻抚菊花的身影,没注意到东次间门边,冷冷盯着他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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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楚同萧怀璟聊了一阵南疆军务,最终还是卡在“没钱”两个字上。
没银子,就什么都没有。如今国库空虚,别说动兵,维持现有军制都已经十分艰难。
对谈一时陷入僵局。
言楚几次打算起身告退,却又鬼使神差地留了下来。
两人相对枯坐,东次间内,唯有炉中焚着的婆律膏*白烟袅袅,无声无息地盘旋而上。
萧怀璟方才就将他在外间神情变化尽收眼底,此时再看言楚,便多了三分了然。他不动声色观察对方半晌,见他越来越心不在焉……
是在想谁,一望而知。
半晌 ,萧怀璟淡声道:“言卿似乎有心事?若是有话,但说无妨。”
言楚闻言,沉默片刻,开口:“皇上,臣的确有一事,已思谋多日……”
萧怀璟冷眼看着他。
思谋多日?思什么,如何思?
是同他这些天夜里做的梦……一样么 ?
帝王的目光渐渐沉下去,言楚却浑然不觉,仍在说着,“臣以为,卿卿不适合留在您身边为婢。”
萧怀璟敛去眸中神情,淡然颔首,示意他继续。
白衣公子顿了顿,说起林卿卿过去种种骄纵近乎无脑的行径。
萧怀璟的神色始终淡淡的,听了一会儿,丢开手中的印章,转而打开攒盒看着其中一口未动的十六色精致细点。
言楚轻轻吐出一口气:“罪妃一案,您以其追随先帝而去了结,保全天家颜面,仁慈果决,令人叹服。”他停顿了下,静静地说,“但卿卿毕竟与罪妃不同。她与您一十五年兄妹情谊……”
言楚不知出于什么心情,着重了“兄妹”二字,讲了半天人伦纲常,又道,“不过,她毕竟罪妃之女,不是全然无辜。如何处置,还请皇上慎思。总之,在您身侧为婢,一则不堪用,二则传扬出去,也恐有心人借题发挥,有损陛下清誉。”
言楚自觉自己这番话已说得足够周到全面,抬眸凝视皇帝,想要看到对方的想法 。
萧怀璟却没看他,男人幽深的目光越过白衣公子,看着门边一角水粉裙袂,语气不动声色:“你以为朕养着她是为了伺候朕?横竖朕这里不缺人伺候,只是如今宫掖空虚,当个新鲜玩意儿罢了。”
言楚低声道:“皇上若是为难,臣愿为陛下分忧。”
萧怀璟看了他半晌,双眸染上某种莫测深意。片刻,他笑了笑:“卿卿。”
男人声音没什么情绪,漫不经心。
下一秒,林卿卿已经掀帘进来,双眸灿然,声音娇脆:“哥哥!”
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房内还有另一个人 。
言楚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少女娇柔明媚的面庞上,又迅速收回,平放在膝上的手倏然握紧。
萧怀璟不动声色,余光掠过他,眼中漫开一点笑意:“过来。”
“给朕捶腿。”
林卿卿僵了一瞬,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根本不会捶腿。
捶腿看起来简单,其实不然,更何况那是皇帝的腿。林卿卿自己也是养尊处优过的,过去给谢晏成做皇后的时候,那捶腿的小宫女看着柔柔弱弱,却能把她两条腿从上到下挨个穴位和筋络轻揉慢捶一下午,绝对是手艺活儿。
而且,萧怀璟这几天连布菜都没让她来,现在让她捶腿?
她不由目光复杂地看了言楚一眼。好好的大学士嫡孙、文心阁行走,怎么就得罪了皇帝呢。
萧怀璟看到她目光落处,眸色转暗,沉声道:“来。”
林卿卿当然不会让他说第三遍。
什么会不会,不会也得硬着头皮上。
少女抿着唇,瞟一眼角落的杌凳。
萧怀璟牢牢盯着她,看她敢不敢不经赐座便自己去将杌子搬过来。
林卿卿到底乖觉,望了两眼便放弃,小步走到萧怀璟身边,提着裙摆,跪坐下来。
她的坐姿十分讨巧,小腿和脚并在大腿外侧,看上去是个跪姿,其实臀部却完全贴着地,一点儿也不费力。
萧怀璟默不作声看着她“跪”下来,还煞有介事地清咳两声,这才将手放到他紧绷的腿上,轻轻揉按起来。
“叫你给朕捶腿,你这是做什么?”萧怀璟抿开一点笑意,淡声问。
林卿卿眨眨眼,手下动作不停:“哥……不,陛下肌肉结实,要先揉开了,才好捶打呢。”
一派胡言。
萧怀璟并未拆穿。反正她按得也挺不错,或者说是十分舒服……
分明隔着一层绸裤,少女指尖的温度和柔软触感却依然鲜明——林卿卿将手放上去的一瞬间,他的腿便瞬间绷紧,也难怪林卿卿会下意识要先为他揉按了。
少女低着头,神情专心致志,卷翘长睫在小脸上映出一痕朦胧阴影,垂着眼眸的样子乖巧的要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