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毫不迟疑地,安琪踮起脚尖。

她环住了幽灵的脖颈,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消磨殆尽,安琪在他的嘴角轻轻地落下一吻,谨慎又虔诚。接着,好像这还不够似的,在稍稍拉开距离之后,她的嘴唇再次落下,封锁住了埃里克接下来要讲的话。

面对钻牛角尖的埃里克,没什么比用行动证明自己更有力了。

“我不知道该让你如何彻底相信我。”一吻结束,安琪凝视着近在咫尺的眼睛说道,“我唯一能给你的就是我的心,埃里克。”

说着,她牵起了他的手,引领着他,郑重其事地把宽大的手掌按在自身的心口。

“我会为了我的计划离开,但离巢觅食的鸟儿总会在夜晚归来。给我一段时间,我的音乐天使。不会太久,待到我结束了我的噩梦,我会回到这儿,回到你的木棺,陪你直到永远。”

安琪不知道埃里克是否能相信她的话,她的恩人偏执且易怒,对待涉及外物的事情既缺乏耐心也不肯交付信任。

她不怕他会扣下自己,她怕的是他的失控。

埃里克在她的名单上。

但他还不曾因自身的罪孽而戕害到无辜的生命,只要他不去做,安琪就没有伤害他的理由。

“我恳求你,埃里克。”安琪带着哭腔,笑声开口,“相信我,好不好?”

问出这句话时她根本不知道他会做出怎样的回应。

.

半个小时之后

“什么情况?”

时至深夜,匆忙行进的马车陡然停下,詹姆斯·莫里亚蒂扶了扶镜框,衣冠楚楚的大学教授从车厢中探出头去,问道。

“前面出了点事情,先生。”

车夫回答道,他的语气听起来也是颇为困惑。

“有几个警察在前面,”他解释道,“还有不少人在围观。”

坐在莫里亚蒂教授对面的安琪惊讶地抬起眼。

聪明人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交流,短暂的一个眼神,足以双方了解到彼此的疑虑:时至深夜,连剧院都收了工,是归家休息的时刻。不管是罢工、骚乱,还是邻里之间的纷争,都不会在这个时间发生。

“是出了意外吗?”安琪扬声问道。

“不像是,安琪小姐。”车夫回答,“他们都聚集在小巷子里张望。”

“咱们下车吧。”安琪提议道,“我的公寓就在前面,走过去就好。”

实际上他们距离安琪的公寓还有两条街的距离,换做其他年轻演员,免不了对多管闲事的路人抱怨一通,然后要求车夫绕路。但安琪可是从孤儿院一直长到八岁,在巴黎的这具身体,远要比华盛顿之时被精细呵护的“安琪·莱克特”拥有坚韧的体力。

莫里亚蒂教授勾了勾嘴角,他仿佛已然猜中了安琪的意图。

“走吧。”来自英国的教授温和地开口,“趁着清晨,散散步也没什么不好。”

深夜的巴黎迷幻绚。,尽管上一世的安琪是个法国人,可她从没来过巴黎,自然也无从与二百年之后做什么对比。她握住教授的手,走下马车,立刻看到了阻止交通工具继续前行的人群。

大多数是居住在附近的家庭妇女们,围在小巷前面的几名女性捂住嘴巴,满脸惊恐。

在此时此刻,在小巷发生的事情,还能是什么呢。

“去看看吧。”安琪说。

这换来了教授近乎揶揄的神情,他轻轻勾了勾嘴角:“我可不记得你是个多事的人,安琪。”

但你这幅俨然已经猜出了来龙去脉的神情可不像是会阻拦的模样。安琪看了他一眼,同样露出笑容。

他们走到了人群之后。

安琪漂亮的衣衫即刻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莫里亚蒂教授非常绅士地为她用手臂挡住了旁人的接触,借助这个机会,她垫了垫脚尖。

此时刚巧警察已经从小巷子里走了出来。

两名身着制服的青年,卷着一名尸体走了出来。棕色的席子中露出赤|裸的手臂和肩膀。警察抬着尸体走过人群,不少人发出了恐惧的叹息声。

是名女性,衣物除去,安琪还从翻动的席子边沿瞥见了她的头发统统被剃去。

“是杜马太太家的露西,我看到了,准没错!”

“刚刚杜马太太抱怨露西没有回家,没料到就在距离家门口不过三步的地方……上帝啊。”

安琪转过头,刚好对上詹姆斯·莫里亚蒂的目光。

他的双眼藏在镜片之后,厚重的玻璃仿佛阻隔了教授全部的真实情绪。他眉头微微拧起,面目严峻,但是在触及到安琪的双眼时,仍然给了她一个体贴又担心的笑容:“这儿不适合你久留,安琪。”

好像她真的就是一名会被尸体吓坏的年轻姑娘似的。

不过,安琪也不想在这儿多待。

浑身赤|裸、头发被割走,如此熟悉的作案手段,不是让剧院里的女孩儿们担惊受怕的“芭蕾杀手”,还会是谁?

只是……

“住在这个街区的都是中产阶级。”

穿过人群,朝着安琪的公寓走过去。安琪拎着裙角,乖顺地挽着莫里亚蒂教授的手臂,轻声开口:“不太会可能会把自己的女儿送去歌剧院工作,而且我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叫露西的芭蕾舞演员。”

“你想说明什么,安琪?”

“他的目标不再拘泥于一个身份。”

教授稍稍低了低头。

詹姆斯·莫里亚蒂也戴着一张漂亮的人皮面具。不同的是他的人皮上写着温和与智慧。就像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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