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尚书也是伴君多时的老臣了,当下心思一沉,卢尚书道,“上科春闱,高探花论相貌,也只是端正。”
“所以,朕引以为憾事啊。”景安帝这无耻的,他是存心要点个长得俊的了。而且,他心中已有人选了。
卢尚书也猜到了陛下的心思,只是,卢尚书毕竟性子刚直,他直接道,“倘文不能服众,岂不令天下诟病。”
景安帝道,“朕看他文章不错,也居二榜之位,如何就说到天下诟病了。且,秦贡生的文章,朕是亲自看过的,他如今纪尚轻,就有此等文笔,可见才学出众。”
卢尚书看景安帝直接点出人名了,他也无法,仍在努力挣扎,“二榜末流而已。”便是二榜末流,也是几个副主考看陛下先阅过那小子的文章,勉力排之罢了。要是允许来说,定是一百五十名开外去了的。那小子,完全就是靠脸迷惑了陛下啊!不是听说原不考殿试吗?怎么又突然考了啊!真是的,怎么还出尔反尔啊!
便是卢尚书说秦凤仪的文章不过二榜末流,景安帝一句,“朕看他文章相貌还当得探花之位。”
卢尚书也无法了。
这真是神仙也预料不到的发展啊!
卢尚书对秦凤仪的印象更差了,无他,这小子也忒会钻营了,一看就不是正经忠臣的模样。谁殿试不是老老实实的答题啊,就他,捧了文章给陛下看。这简直就是个扪隙发罅的货色,便是以后做官,撑死做个佞幸罢了。
不过,景安帝就要秦凤仪做探花,不要说景安帝是主考,便他不是主考,他是皇帝,他定谁是三甲,只要不太过分,卢尚书也只有听从的。
秦凤仪完全不晓得自己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听说方悦与前九位贡生被召宫里去了,还特意去贺了回方悦,秦凤仪笑,“我当初买你状元,虽然赔率低,也要赚一些的。”
方悦的名次绝对是差不了的,故而,方家也是人人欢喜。
尤其孙舅妈,在方大太太跟前说的那些奉承话就甭提了,用秦凤仪的说说,“大暑天听孙太太说话,都省得用冰了。”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方悦与他道,“你就少说风凉话吧,明儿咱们一道去看榜。”
“我晓得。”说到看榜,秦凤仪还是有些小紧张小激动滴~
秦凤仪其实对于明天看榜后万一有人捉他啥的也做了安排,私下与揽月道,“要是有人捉少爷我,你可要把我护好了!”
揽月极忠心的表示,“大爷放心,便是有人把我捉走,我也不会让他们把大爷捉走的。”
于是,第二日,秦凤仪起个大早,吃过早饭就过去找方悦一道看榜去了。方阁老还说呢,“阿凤你也小心着些,虽则你这科未考,可你这相貌,也说不准的。”
秦凤仪难得心虚了一回,哈哈笑道,“师傅放心,我这主要是护好阿悦,免得他被不知底理的女娘捉去。”如今,秦凤仪也晓得了,方悦定的是翰林掌院家的千金,已是与骆家说了,让骆家备好家丁,过去把他捉走的。
说来,这榜下捉婿颇有讲究。
不同于前一遭看会试榜,秦凤仪等人在榜单前被挤的要死要活,这一回,举凡贡生,都不挤啦。大家在贡院旁边的飞天茶楼里或是定了包厢或是堂桌坐,而且,各自都打扮得光鲜亮丽,除了阮敬阮贡生外。秦凤仪看他穿得一件洗得发白的袍子,还悄悄问他是不是银子不够使呢。阮敬一露脚下崭新的黑帮白底的新鞋,指着一畔的一位四十几位两撇狗油胡的大叔级贡生道,“陆兄非要我来,不然,我是不想来的,早晚都能知道信儿。我这有妻有子的,既是来了,也不凑这热闹。衣裳穿得旧些没什么,鞋是新的,一会儿好跑路。”
把秦凤仪逗得哈哈大笑,夸说阮敬机伶。
因秦凤仪与阮敬熟,方悦与孙耀祖都认得这位陆兄,故而,大家便坐在了一处,一面喝茶,一面等着张榜。
这杏榜时的热闹,虽然榜上这些人数是定了的,就是贡生榜上的人。
但,杏榜之热闹,远非前些日子会试张榜时可比。秦凤仪进门时,就见一起子一起子的豪奴守在外头了,那些豪奴瞅着这些新科进士的眼神,如饿狼见着小羔羊一般啊。秦凤仪悄悄问方悦,“这些人不会把我抢走吧。”
方悦低声道,“同进士一般没人抢。”
后来,秦凤仪方晓得,他完全是给这不尊敬长辈的师侄坑了啊,谁说同进士没人抢的,也抢的很厉害好不好!
不过,此时,秦凤仪尚不晓得,而且,他身边有揽月辰星与大管家孙渔,外头还有五六个身强体壮的侍卫哪。
故而,定一定神,秦凤仪也就满心期待的等着名次出炉了!
先是一声铜锣开道,一听这一声锣响,整个茶楼,不论新科进士还是跟着的家仆还是茶楼的掌柜伙计,个顶个的,有一个算一个,脖子都伸得老长,齐齐看向门外。
先是一阵喧嚣,继而一人奔进,大声喊道,“扬州举子方悦方老爷高中殿试第一名,金科状元!小的给状元郎贺喜了!”方悦先是一阵大喜,哪怕心里也想过这个位置,但,当喜讯真真切切的传来,那种欢喜,让方悦这一向淡定的都微湿了眼眶,然后,俩耳朵尖都激动的红彤彤。方悦努力的淡定着,声音却是带了一丝喑哑,与小厮道,“赏!”
小厮出来自是装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