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木说:“是那些家伙无趣。不如打一架来的明白痛快。”

“你经常打架?”

“现在打的少了。”茨木老实的告诉他,“小妖怪大多知道我,不等打就逃了。也就吾友肯和我打,不过最近,我一说打架,吾友就拉我去喝酒。”

小和尚又笑起来,笑了半晌,表情看起来却有些怅然,他撑着脑袋,嘟囔道:“还是当妖怪有意思。”

茨木觉得应该和他说些什么——譬如做妖怪如何如何好又如何如何自在,没人敢拿世间无谓的规则来禁锢你;譬如小友当了妖怪也一定是一等一的大妖,这种事实茨木童子是最有资格同他保证的。但是话就到了嘴边,却不知为何没能说出口。

大概是自觉这一天早晚会到来,无论说的多少都没有必要;又或许察觉到了小和尚说这句话只是意味不明的感慨,说出口指不定会改变什么没必要改变的未来。他敏锐的缄口不言,又或许是纯粹因为水石清华,茨木一时之间无法填补鬼王酒吞童子和小和尚之间的罅隙,居然在恍惚之间想象不出酒吞初成鬼——小和尚刚刚化鬼时的模样。

第七章

越后寺求助而来的阴阳师在伊吹山上停留了三天。白天搜寻妖怪的线索,夜间借住在越后寺内。期间东密的僧人也听闻见了这场时间而派遣法师赶赴过来了——之前原本是东密僧人和台密僧人的一场辩法交流,小和尚作为神子自然前去迎接。只是不想还未回寺内,众人皆丧命于妖怪,唯余神子一个幸存者。

但总归出事的地点是在伊吹山境内。有寺庙镇守的地界,往往要比其他地方太平。伊吹山已经数十年没有发生这种恶性事件了,这一回出事要来得更恶劣,足已让诸位法师悚然。

三天的搜寻无果,阴阳师也就辞行下山。剩下几日守备森严,偏偏之前还能感知到的鬼气却毫无踪迹。人类是容易疲怠也易于自负的动物,不多时就有“妖怪定然是被我们吓跑了”的胜利流言出来。主持疑虑的时间要长一些,但伊吹山下外派的武僧也不可能一直因为找不着影的妖怪而聚留在山上,山下属于越后寺的庄子地界总需要他们维持秩序。再加上又要到民间讲佛会的时间了,住持也得作罢,只探望了小和尚几次,来看他伤势。

“已经无碍出行了。”小和尚这么告诉住持。

“这次讲佛会还是得让你去一回。对你修行大有助益。”住持和蔼的说道,“但介于你伤未好全,你随行即可,管事交给你师兄观禅。”

老和尚交代清楚转身一走,茨木就从房梁上翻身下来。这几日庙里戒备森严,他也不能再随意出去,只一直藏居于小和尚所住的厢房,白天就化作僧侣的模样旁观他日课。对于鬼而言,这几乎是憋闷离奇的体验了。好在茨木仍然兴致勃勃,就好像是已知结果的人,再回头看种子发芽生长,恍然大悟觉得诸事万物都因迹可循。譬如看小和尚习字念书,茨木就想所以吾友博闻强识睿智如此!譬如看小和尚练武,茨木就感慨难怪吾友招式灵活百变强大如斯。

将所有呆板无趣的日常按图索骥的拼接起来,到茨木眼里就又是值得百般夸赞在酒吞童子身上的说词。

只是,看多了难免就手痒。茨木童子思念起酒吞来,对于他而言,只有酒吞童子能填满他鬼族血液中骚动不安的战斗yù_wàng的沟壑。

能够下山是一件好事。这样茨木既不用顾及童年时期的酒吞童子,又能够继续寻找离开这处过往的方法,回到属于他的那个酒吞童子身边去。

雨滴坠落下来。

在山上的雨落声似乎和村落间有微妙的差别。越后寺的僧人是分批下山的,民间的讲佛会对于越后寺来说只是场并非特别重要的活动,故此也不需要多少人手。自从小和尚下山来已有三两日,那只奇怪的妖怪化作的年轻僧人也同他随行。只是下山后,小和尚并不是总是能找到他。

他经常会离开——似乎是在去寻找什么东西。

雨落下来的声音听起来越来越大了。小和尚从床上爬起来,这次看起来妖怪也并不在。他赤脚走至窗前,雨在黑夜里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幕布。村庄漆黑一片,只有雨声在一片寂静中安静的响彻着。小和尚隐约听见隔着雨声的几声犬吠,听起来就像是来自非常遥远的彼端。

妖怪在黎明时分浑身湿透的回来了。

“你又去哪里了?”小和尚问道,他忍不住瞥向盘腿坐在门边,歪着头把头发上的雨水拧掉的妖怪。他湿漉漉的回来,也把房间里搞的湿漉漉的。小和尚想了想,加上了一句,“你找到了你要找的东西吗?”

妖怪的动作停住了,他就这么歪着头,从乱七八糟的白发后面好奇的瞧着小和尚:“你怎么知道……嗯,我是出去找东西?”

“猜的。”小和尚半抿着唇,不太自在的移开了视线,“你如果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我也管不到你。”他强调道。

又来了。小和尚皱着眉头想,这个妖怪看过来的,不怎么让人愉快的眼神,充满了探究和好奇,像是透过他看另外的家伙,或者更加单纯一些,只是纯粹的在“观察”。

出乎意料,妖怪这次回答了他:“去了不远的地方。但是一无所获。”他靠在一边,小和尚注意到妖怪赤裸的脚腕上戴着一个铜铃的脚环。他刚咧开一个笑容,还想说些什么,但却猛地转头看向门外,“有人来了。”妖怪站起来,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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