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

令狐青已是羞得说不出话来,胡乱扯了件衣服遮住身子下床来,便要将那画往火盆里塞,那火盆却在开春时便撤了,令狐青又要往厨房去。

谢鉴忙拦腰抱住了他,将那画抢了下来,笑道:「我画画从没这么用心过,青儿饶过它吧。还是我画得不好,这里面的人不如青儿好看?」

令狐青听他仍是一味调笑,更是羞窘,气恼的看他。

谢鉴笑道:「好吧好吧,青儿别气,我去烧了它。」果真拿到厨房去,却偷偷藏在了碗柜里,又两手空空的回去。令狐青不信他将那画烧了,但既已见不到了,也就罢了。

自入了四月,谢鉴的交游便多了起来。许多从前相熟的青楼女子请他小聚,谢鉴也不好次次回绝,有时便去了,多数是一整日脱不开身。又有一些相识的长安少年来拜访谢鉴,不免在园中小游,见了那「娇容三变」,个个称羡不已,说道牡丹虽富丽堂皇,然富不免俗,贵不免骄,这株「娇容三变」端庄静持,却是富贵花中的脱俗之品。也有人求取枝条回去自种。

谢鉴给了,心里却暗笑,那些枝条纵能活,若无令狐青吸走那y-in阳交接的j-i,ng气,又怎能开出这般的花来。令狐青不喜欢见外人,每逢有人来,他都变回狐狸躲到园里去。

杨执柔偶尔过来,有时微微欢喜些,有时微微忧愁些,也不知与他喜欢的女子有无关系,谢鉴心中好奇,却不好如闺中「小女儿」般絮絮相询。

一日午后,天上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谢鉴倚在窗边向园里看着,一边微微的苦笑,若不是这雨,他今日怕是仍不得闲。园中的花木是当日眠卿亲挑的,颜色清淡秀丽,花下的叶子濯得青翠,都被那细细的雨模糊得温柔。令狐青去了园里,说要剪几枝雨茉莉来c-h-a着,也不知为何仍未回来。谢鉴想了想,将手中摆弄着的青东瓷小蓍草瓶放在一旁,到厨下切了些姜片,和了红糖煮着。

那雨又下了半晌,仍是不见令狐青的影子,压在檐头的云层里却隐隐有了雷音。谢鉴甚是奇怪,这样小的雨怎会有雷,往窗外望了望,一阵凉风吹过来,将几缕额发吹在了他眼上。谢鉴正要将窗子合上时,忽然看见窗外那绿腊芭蕉旁的山石上现出一抹小小的雪白,正是令狐青。谢鉴微觉奇怪,唤道:「青儿。」

小狐狸也不知听到没有,急急的从那山石上往窗内窜过来,似乎是被什么凶狠的大动物追赶着,谢鉴还未回过神来时,小狐狸已扑在他怀里,它全身都淋的透了,不住的颤抖。谢鉴奇道,「怎么……」话未说完,只觉面前白光一闪,晦暗的雨天突然亮得刺眼,猛一抬头,竟见一道紫雷张牙舞爪的当空直劈下来,小狐狸通才立过的那山石竟是被击得粉碎了。

谢鉴惊得好久才回过神来,小狐狸在他怀中抖得更厉害。谢鉴急忙解开衣服将小狐狸裹住,又关了窗子。小狐狸瑟缩着将身子蜷在他衣服里,谢鉴安慰的轻拍了它几下,又怕它闷着,将衣服揭开了一些来,小狐狸觉得了,死命往他衣服深处钻。谢鉴只得作罢,抱它在床边坐着,紧盯着那窗子,心里怦怦乱跳。过不多久,小狐狸却自己将鼻子伸出谢鉴衣外,仍是不肯露出头来。谢鉴不由失笑,轻轻触了触它凉凉的鼻子。

自那一道雷后,外面便没了动静。谢鉴又等了一会儿,略略放心了些,便铺开被子,将小狐狸放进去。小狐狸化成了人形,也不知是怕还是冷,嘴唇都失了血色。

谢鉴柔声道:「青儿冷吗,我去拿姜汤来。」转身要走。

令狐青伸手抓住他衣角,颤声道:「公子别去,哪里都别去。」一双水玉眸子里满是畏惧恳求。

谢鉴看得心疼,在床边坐下,柔声道:「好,我不去。」一边拿了干毛巾替他擦头发,又进:「青儿是不是惹上了什么神怪。」

令狐青颤了一下,道:「没有。是狐狸的雷劫。」

谢鉴隐约记起曾听人说过,狐狸遇雷劫时常常寻人躲避,道:「青儿别怕,我在这里,什么事都没有。」

令狐青「嗯」了一声,仍是抓着他的衣服不肯放,雪白的手臂露在外面,一会儿已是冰冷。

谢鉴怕他着凉,恰好衣衫适才给令狐青弄得s-hi了,黏黏的贴在身上甚是难受,便脱了下来,自己也钻进被子里。令狐青苍白的颊上泛起一点樱桃红。谢鉴柔声笑道:「青儿是不是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害羞。」一边抱住了他水凉的身子。

外面的雨一直未歇,落在窗边那芭蕉叶上,极是细碎温柔。令狐青闭了眼伏在谢鉴暖暖的怀里,依赖的将头抵在他肩窝。听了许久雨打芭蕉的声音,剧烈的心跳终于缓了下来。谢鉴觉着他身子渐渐暖了,看他秀丽乖巧的脸上仍留着些许惊惧,说不出的惹人怜爱。在他颊上亲了亲,道:「我读些东西给青儿听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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