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保没有被任何监测魔法注意到后,尼莫合并裂缝,眼看着对方仇恨的眼神消失在裂缝另一端。
“……而且我已经做好了付出代价的觉悟。”
对方已经听不到了,可尼莫执意将它说了出来,如同呕出卡在胸口的腐坏血肉。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释然----那感觉并非从现实解脱,倒不如说恰恰相反,现实将他彻底淹没。
一切突然变得简单至极。无关正邪,无关立场,无关动。
那些让他焦灼的疑问无法改变事实,自己亲撒播过血腥与恐惧,那么他注定要承担它们带来的后果。
他从未想过逃避后果,甚至早就为此做好了最糟糕的准备。尼莫惊奇地发现,恶魔术士的指责和唾骂没有让他感到任何刺痛或不适----他原以为自己会因此难过。
自始至终,被掩埋于未知的动之所以让他痛苦,原因只有一个。
从一开始,尼莫就自认不是执着于“活下去”的人。毕竟原因归原因,事实归事实。确定那黑暗的过去真的存在,如果他像之前那样独自行走于世,他不介意舍弃追求所谓的真相,自己走进佣兵公会总部坦白身份----无论等待他的是什么。
比起未知带来的无尽煎熬,尼莫·莱特并不惧怕疼痛或死亡。十余年凡人的生活,他打心底不相信自己是个内心强悍的人。“罪有应得”的死亡甚至可以使他从无尽的自我质问解脱。
或许一个人可以独自痛苦,放弃追问。
但两个人不行。
那份眷恋让他怀抱着渺茫的一线希望,残酷而温暖。它逼迫他去寻找真相背后的东西,不是为自己,只是为了给另一个人确切的答案。
只是如此而已。
就算双脚正踏着战场,尼莫突然平静了许多。
就像某种恶劣的魔术。暗影伴随乌云散开,原地只剩下那个黑发法师。指挥难以置信地揉揉眼睛,好确定这不是什么蹩脚的幻术。
他们花费重金、甚至赔掉数十条人命请来的恶魔术士不知所踪,敌方的年轻法师却毫发无损。
那年轻的法师正看向某个方向,目光柔和而悲伤----在那个方向上,另一个怪物正在行动。
奥利弗有点忙脚乱。
他还骑在马匹上,带着那匹可怜的马团团转,像个东摇西摆的大型陀螺。可他的动作滑稽归滑稽,效果倒是可怕得很。
没有一个人突破灰雾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