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存,周存……”

“周存死了!你看清楚,我是周凛,我不是周存!”

周凛快要被他逼疯了,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眼神凶狠得如同野兽,猛地将纪宁按倒下去,不顾他的挣扎与反抗,狠狠咬住纪宁的腺体,将自己的信息素一点点地注入进去。

血液的腥气与信息素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周凛咬得狠极了,鲜血流进他的嘴里,他尝到了纪宁的血,同时还有他自己眼里流出的眼泪。

楼下的保姆听到了卧室传来的动静,上来查看,看到纪宁身上的血,她尖叫出来,让周凛从失控发疯的状态里找回了一丝理智。

看到纪宁手臂上的割伤和他满身的血,他的心跳停了一瞬,立刻抱起纪宁飞奔到楼下,双手发抖地为他简单处理了伤口,然后开车将纪宁送到了医院。

他的父母和姐姐闻讯赶来,就看到周凛的衬衫上全都是血,垂头坐在急诊室外,都受惊不已,但好在医生很快完成了救护,表示纪宁的外伤看着吓人,不过没有大碍。

所有人闻言松了口气,可医生接下来的话又让他们的心瞬间悬了起来。

医生告知他们,这并不意味着纪宁的情况已经彻底稳定了,真正糟糕的是他身体的内部情况,发情期让他本就脆弱的身体早已变得千疮百孔,如果无法好好医治,他的情况将会迅速恶化,甚至可能会危及生命。

周凛颓然地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发出低声的啜泣。

一直以来他都尊重着纪宁的意愿,没有对他进行强制标记,一方面是他不想让纪宁恨他,另一方面,他还是对哥哥无法彻底释怀,所以他选择继续等待,如果纪宁愿意接受他,他也就不必对哥哥感到那么内疚了。

可是此时,他却在强烈地憎恨着,他憎恨自己的犹豫,憎恨着纪宁对哥哥那么强烈的爱意,甚至他在憎恨哥哥,恨他为什么要死、为什么要在死前对纪宁进行临时标记。

事到如今,纪宁不但已经忘不了他的哥哥,就连身体也成为了哥哥的所有物,难道就算是死了,哥哥也要带着自己的oa一起下地狱,让他跟随着他一起腐烂吗?

周凛的神智有些恍惚,扶着椅背,慢慢地站了起来,准备迎接纪宁出来,可就在此时,急救室的灯却又一次亮了起来,急救室的护士推开门,告知医生病人的情况忽然出现了急剧恶化,需要立刻紧急抢救。

医生闻言马上折返回急救室,盯着急救室门框上的红灯,周凛的眼前渐渐出现了重影,映出一片血红色。

他的吐息间萦绕着昙花的气息,混合着浓郁的血腥味,味道强烈得让他呼吸困难,耳边嗡鸣声不断,胸前闷得想要吐出来。

意识就像是老旧的磁带,断断续续的,有时他觉得自己很清醒,有时却又好像是在做梦,甚至偶尔他的意识会断了几秒,就像是睡着了,却分明没有丝毫睡意。

走廊里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安静,大概是已经进入深夜了,但对于时间,周凛已经没有任何概念了,甚至想不起拿起手机看上一眼,麻木的大脑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不要死。

他不能死。

不要像他的哥哥那样离他而去。

仿佛是过了很久,急救室的灯熄灭了,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手术服上都是血,摘下口罩说了些什么。

周凛的耳鸣很严重,听不到医生在说什么,他只是看到,当医生做出口型后,他的姐姐一下子哭了出来。

顷刻之间,他头晕目眩,身体一晃,跌坐到椅子上,即使想要再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动不了了,他说不出任何话,也无法动一动指节,全身都是麻的,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他带着满身的血,静静地坐在急救室的门口,一如哥哥死去时的纪宁。

他也失去了自己心爱的人。

……

这一天是纪宁出殡的日子,天气y-in沉沉的,似乎随时都可能下雨。

周凛穿着黑西装,沉默地站在吊唁的人群之中,黑发黑眼,脸色苍白,如若黑白照片中的剪影。

周家并没有选择火葬,而是将纪宁的遗体装在了透明的棺材里,打算以土葬的方式将他埋葬。

他的身体躺在棺内,所有人轮流上前与他道别,轮到周凛时,他的手中握着一束白色的花,走到棺材前,低头凝视着纪宁的脸,眉眼安静,如同只是睡着了一样。

他缓慢地俯身,将花束放在棺前,却突然有些站不稳了,单膝跪了下去,上身贴服在了棺盖上。

天空中忽然有雨水落下,很快就变得密集起来,许多人撑开伞,高高举过头顶。

周凛被人拉了一下手臂,让他快站起来,同时在他手里塞了一把打开的雨伞。

他撑起伞,将伞柄搭在肩头,隔绝了身后一切的视线,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滑落,他垂眸看着棺中的纪宁,没有起身,而是缓缓低下了头,隔着棺盖轻轻落下一吻。

万物湮灭。

……

周凛坐在办公桌前,久久地凝视相框中的全家福,忽然伸手将相框拿了过来,“咔嗒”一声轻响,将相框的背面拆下,取出了一张被压在照片后的纸条。

纸条皱巴巴的,颜色陈旧,是他在很多年前写的,那时候他的哥哥还没有死,所有人都很幸福,他依旧是那个放荡不羁的纨绔子弟,却因为不能言说的暗恋而心生烦闷,考试时一个字不会写,在草稿纸上随意涂鸦,还写下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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