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答应你和你师父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的。”说着手指头在夷萝的手背上敲了敲,示意她附耳过来。
两人用的是苗疆话,苏琴耳力虽好,但是一句都听不懂,反观盂兰那边,像是嘲讽着什么猛地可处以滩血。“你这种带毒的人居然可以练成金蚕蛊王!老天爷真是瞎了眼了!”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她瞪着漆黑的天幕,破口大骂。
“轰隆隆——”天际边传来一阵闷雷声。
几秒钟之后一阵狂风刮来,看样子是要下雨的节奏。
两人说话之后,湘莲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我知道你的修为很高,而且在外面的世界也有一定的地位,现在我想求你一件事。”
说到“求”字的时候,夷萝的手突然狠狠一抖。
她这一辈子,从来没有看见母亲笑的这么慈眉善目,也从来没有见过她给人说过一句软话。
由于是垂着眸子,双目差点就要闭上的样子,所以苏琴根本看不到她的任何情绪。深深的看了一眼之后又收回视线,这才不紧不慢的回答。“如果我不答应呢?”
像是知道她会这么回答,湘莲像是回光返照了一样,伸着双手开始结印,唇瓣抖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隐隐的,苏琴看到夷萝有泪水滴下,一时间没有猜到湘莲究竟想做什么。
等咒语声渐渐变小,直到没有,湘莲这才开口:“我已经将金蚕蛊和解蛊的方法告诉我的女儿了,如果你不答应……”
“所以你是早就策划好了一切!”苏琴双眼一眯,气势再一次流露出来,双目睥睨过去。
湘莲这一刻,就感觉自己被死神盯上一样,背脊一阵发凉。
这一眼,实在是太恐怖了。
里面没有什么表情,却能够感受到她的怒气和杀气。
这个女孩……
她还不怀疑如果自己再说到什么不该说的,她真的会下手杀了自己。
“你不要怪我阿妈……”夷萝突然抬起头,睫羽上蒙着一层水雾,将自己的母亲护了起来。
苏琴突然冷笑,“就算我怪她又如何,我不答应,最后是不可能得到解药的不是吗?”嘴角的那抹笑意很冷,带着嘲讽之意,苏琴望天,那里似乎有雨水落下来了。
身边早已经都是火海,似乎还有要蔓延到山上的样子。
现在是初秋,跟夏季相比,多多少少都有些干燥,有些东西一点就着。
“我希望你带她出去,不管是用什么样的方法,安排她生活下去,不要再想着寨子里的一切。”
湘莲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已经弱的快要听不见了,但是她知道,面前这个女孩听得到。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孩子虽小,却能够在她身上看见一些区别于常人的情绪。
一般人,如果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估计早就已经气的跳脚,或者对他们痛下杀手了。
苏琴看过去,这个女人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还是腐烂,金蚕蛊也软趴趴的在她胸前,除了偶尔抽搐一下翅膀之外基本上还能够判断它活着。
“这些年,夷萝也学习了一些东西,不过她从来没有出过寨子,按照她现在的年龄,是已经可以跟男人……”湘莲说着咳嗽了几下,并没有将事说的很明白,“这些事情你不用操心,所以……你就当用解蛊的方法,换你教她几年生存方法。”
苏琴冷笑,并没有作答。
“求你!我这一生并没有求过什么人,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如果不是寨子毁了,我也不会……也不会……让她出去。”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苏琴扔下这句话,缓缓转身,背脊挺得笔直。
“不……”以为她要走,湘莲急了,突然喷出一大口血来,“别走……”
眼角的余光撇去,火不知道什么时候蔓延到了盂兰的身上,然而她现在却连痛苦大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见她嘴唇张了张,下一秒整个人淹没在火海中。
看到这里,苏琴抬步往寨子门口的方向走着,感觉到夷萝还抱着自己母亲的身体,突然皱眉,嘴角动了动,“还不走。”
两个身体一震,湘莲的双眼瞬间放出一道光,挥了挥手,金蚕蛊直接飞到了夷萝的身上,翅膀闪了闪。下一秒,像是像是在空中了一样,不过,只有夷萝知道,它已经融入在自己的血肉之中了。
只要自己心念一动,随时都可以唤它出来,只不过它今天太累了,夷萝不想再打扰它。
心情复杂的看着前面那个身影,她还没有到自己的鼻子那么高,却浑身透着一股沉稳的气息,就像是有一种天生能够让人信服的力量。
雨水终于还是落了下来,大火下的雨,似乎并没有带来一点作用。
也许是老天爷怒了,雨渐渐大了,然而这样还是没有让大火熄灭的趋势。
朱雀的尸身早已被火舌****。
苏琴绷着脸,头也不回的走着,僵着的背脊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提线木偶。
寨子里的人基本上都被大火淹没,耳边还能听到她们传来的惨叫声,但是,苏琴不会回头。她们已经疯了,而她的心已经放了太多的东西,再也没有多余的位置放置她们了。
一步三回头,夷萝咬着牙,看着火光下那一抹慈爱的眼神,这一刻像是定格。
雨水打在身上,她已经分不清是雨还是泪。只不过多年以后,再次回想到这一夜的时候,心中已经是沧海桑田,除了无限的感概再也没有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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