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进入梦中世界之后,王处原取出灵石布阵,很快又坐回殷流采身旁含笑为二人护法,至于为什么要“含笑”护法……
“界主,我大约不曾告诉过你,造梦之中,无人能知此身是在梦中世界。”当然,造梦者可以给入梦者许多便宜。
而此时,殷流采正在梦中幽幽转醒,揉开迷蒙睡眼仍还有些困意,睁开双目便见晨光琢成一束束柔和的光柱。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游移,透过素罗帐幔映入她眼帘:“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呢?”
又讲不出哪里不对,她坐起身唤来使女,使女脆生生喊她“十三娘”,她答应一声把脸投进使女张开的热帕子里,擦完脸才问道:“今天前院动静似乎有些大?”
那使女羞羞一笑,投帕子时双颊飞红:“十三娘莫非忘了,今日是二月初九。”
二月初九怎么了,不年不节的,就是离花朝都还差着几天呢。
“陛下今日便要亲来下聘礼,方才是宣礼官来过,眼下一箱箱聘礼正往前院来,陛下也快到了。”使女答毕,捧出一套梅子青色绣山水纹样的的裙服来,窄袖轻罗,裙盛烟水,除一条鹅黄披帛,竟然都是极素静的颜色,显得十分雅致。
打点衣装罢,殷流采就听到前院传来宣礼的声音愈大起来,于是便知道,当今天子要来了。她虽心有疑惑,却也知道这时该赶紧拾掇得整整齐齐,只怕不消多时天子就会驾临她闺阁。
待坐下来,眼前一切一切她都记得,每一个人想一想也喊得出名字,便是连当今天子,那个要来下聘的人,她也记得,甚至每每记起时,心中都会泛起一丝甜。显见她应该是愿意的,但她还是感觉不上不下,没着没落,似乎一切都没来由的就成了现在这样子。
天子来得极快,见到天子时,天子便冲她笑,她一看心中又什么疑惑都没有了,心中和脑海里都只剩下一个声音——对啊,就是他没错,只要是他,一切都是对的。
“世襄。”
“阿采吃早饭不曾,知你爱赖床,已推迟半个时辰,不料你仍是才起。”说话间,不等吩咐,使女们便极有眼色地布上满满一桌早饭。
苏世襄全不顾自己吃,只管给殷流采盛粥添菜,直把她喂饱,才每样吃几口,殷流采便也笑着给他挟几筷子可口小菜。两人吃完,苏世襄趁拿热帕子擦脸的工夫,告诉她,他刚才已经报备过岳父岳母,带她出去游玩。
“南山的梅花已盛开多时,我总说要去看,爹娘却不许,只说天寒地冻,待暖和一些。你肯陪我去就最好了,我还想要是再不去,梅花怕已落满南山,便去也看不到了。”南山的梅是晚梅,二月中旬才开,饶是如此,天也仍然很寒冷。
准夫妻二人相携出门,殷流采是被苏世襄扶着上车的,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但周围的仆婢也好,宫中的太监侍卫也好,都瞪圆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殷流采并没放在心上,她正沉浸在与心上人一同出游的兴奋之中。
因天气好,南山上游人不少,待到南山下,已快到中午。他们出来时便带了食盒,食盒下烧着炭和热水,这时只要取出来吃便行。两人慢慢爬上山腰,寻了块梅花下的空地,支好桌椅在梅花下吃午饭。
两人吃完歇了一会,沿着山道继续往上爬,爬到山顶时,山顶的十几座亭子里都坐满人。好在总有人愿意“让出”亭子,不多时,他们便在一处景致最好的小亭中就坐。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不对。”既然是心上人,殷流采就把自己心里的疑惑说出来。
“我心中亦有些茫然,不知是否因为就要大婚的干系,总觉眼前一切十分不真实。”
殷流采眉开眼笑,为他们心意相通:“是啊是啊,我也一样,方才还戳了一下我使女的脸,看是不是热着的。”
“真傻,饭菜是热的,洗漱的帕子是热的,作甚要戳人脸,便是要戳,也该来戳我的。”苏世襄说罢,一点皇帝架子都没有,把脸凑上去就要给殷流采戳。
被捉着手,殷流采戳也不是,不戳也不是,最后只得轻轻戳一下,满足这不吃醋不能活的皇帝陛下:“我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不知为什么。”
“是不信我?”
“怎会,这世上谁我都可能不信,只你不同,怎么我都信。”这完完全全是心里话,她一觉醒来,身边的人似乎都有些不真实,但一看到苏世襄,就一切都真实起来。
苏世襄被她急急表明信任的话勾起笑脸来,分外璀璨,映得整个梅花林都明亮起来:“总是这样傻,我要是你,信谁不信谁,都不会把话说出来。”
“为什么?”
“不信的何必使其知,信的何必告知使其仗此妄为。”
“你不同,我有什么都想让你知道,所有所有。”
久久无语,苏世襄看着殷流采许久,直到轻风将梅花摇落,漫天红英飞舞时,他才喟叹一声道:“只有我,不许这样对别人。”
“当然只有你,永远都只有你。”
苏世襄伸手,拂开吹落在殷流采肩头的缤纷落英,心中溢出万般温柔,恨不能将眼前人捧在手心,好好珍爱永生永世。
造梦境中,人家情话一百分呢
可惜现实那样残酷(www.80dshu.com 520读书网。)
☆、第九十三章玉津虽远,新丰却近
帝后大婚在九月,恰逢金秋,一场凉方过,天晴气爽,炎热尽去。即使身披十二重衣